在2017年为摄影杂志《光圈》(Aperture)撰写的一篇文章中,历史学家塔尼莎·c·福特(Tanisha C. Ford)写道,布瑞斯韦特在暗房里呆了这么多年,“把手指浸入刺激性的冲洗化学物质中”,以至于他开始磨坏指尖的凹槽,在努力更好地捕捉拍摄对象身体的同时,改变了自己的身体。
她补充说:“每次浸渍、测量溶液和曝光时间,布瑞斯韦特都会改变黑度。”“他的图像经过仔细校准,准确地反映了一个时刻,让生活在20世纪60年代的人觉得黑色是美丽的,并继续为今天可能直到现在才发现他的作品的一代人带来这样的效果。”
布瑞斯韦特为黑人拥有的出版物拍照,包括《纽约阿姆斯特丹新闻报》(New York Amsterdam News)、《城市太阳报》(City Sun)和《精华》(Essence)杂志。此外,他还为哈莱姆区阿波罗剧院(Apollo Theater)担任室内摄影师,并为英国音乐杂志《布鲁斯与灵魂》(Blues & Soul)撰稿。他的作品在艺术和政治之间架起了桥梁:他记录了1994年南非第一位黑人总统纳尔逊·曼德拉的就职典礼,还拍摄了包括迈尔斯·戴维斯、约翰·柯川和塞隆尼斯·蒙克在内的爵士乐大师的表演,他在1959年兰德尔斯岛爵士音乐节的长凳上拍摄了塞隆尼斯·蒙克,捕捉到了这位钢琴家不朽的姿势。
1972年,他在洛杉矶拍摄了瓦茨塔克斯慈善音乐会,抓拍了艾萨克·海耶斯(Isaac Hayes)身穿金链子背心的照片,这位灵魂歌手用这张照片作为专辑封面。两年后,布瑞斯韦特陪同杰克逊五兄弟进行了他们的第一次非洲巡演,并在扎伊尔(今刚果民主共和国)金沙萨拍摄了阿里和乔治·福尔曼(George Foreman)之间的重量级冠军争夺战《丛林里的隆隆》(Rumble in the Jungle)。在拳击场外,他拍到了福尔曼和他的德国牧羊犬玩耍的场景,还拍到了阿里坐在刚果河边,看着河水在灰色多云的天空下流过。
布瑞斯韦特曾与他的哥哥埃隆贝·布拉斯(Elombe Brath)合作多年,两人都对牙买加活动人士马库斯·加维(Marcus Garvey)所倡导的泛非和黑人民族主义哲学感兴趣。1956年,他们帮助成立了非洲爵士艺术协会和工作室(African jazz - art Society and Studios),举办爵士表演、艺术展览,最终还举办时装秀,其中包括可以说是布瑞斯韦特最有影响力的项目“自然62”(natural’62)选美。
这场演出于1962年1月在哈莱姆区一个名为“紫色庄园”的夜总会举办,是为了庆祝黑人的美丽,标志着一个名为“格兰达萨模特”的全黑人剧团的首次亮相。这个组织以格兰德萨兰(Grandassaland)命名,格兰德萨兰是布瑞斯韦特的政治偶像之一、黑人民族主义者卡洛斯·a·库克(Carlos a . Cooks)用来指代非洲大陆的一个词,包括布瑞斯韦特和他的兄弟在街上看到的女性。他们穿自己的衣服,包括他们自己设计和制作的非洲风格的服装,自然地做发型,而不是拉直。
当时,“把头发梳成任何自然的发型都是不可接受的,”布瑞斯韦特在2019年接受美容网站Hello Beautiful采访时回忆道。“我想说的是,你可以做最自然的自己,为自己感到骄傲,而不是把别人对美的标准当作自己的标准。”
该节目以舞蹈和音乐为特色,由鼓手马克斯·罗奇和爵士歌手艾比·林肯组成的家庭乐队演出。“排队的队伍太长了,我们最后清空了场地,开始了第二场秀,”布瑞斯韦特告诉《Vogue》杂志。多年来,他和同事们一直在举办“自然”选美比赛,这场秀被认为有助于宣传“黑色很美”(Black Is Beautiful)的口号,这句话出现在布瑞斯韦特的一些照片的背景中,还有“买黑色”(Buy Black)等短语。
吉尔伯特·罗纳德·布瑞斯韦特是三个儿子中的老二,1938年1月1日出生在他亲切地称之为“布鲁克林人民共和国”的地方。他的父母是来自巴巴多斯(Barbados)的移民,在布瑞斯韦特年轻时,他们举家搬到了南布朗克斯(South Bronx)。他的父亲是一名裁缝,拥有一家干洗店,母亲在家里卖椰子面包。
和哥哥一样,布瑞斯韦特最终也取了一个非洲名字,是为了纪念加纳独立运动领袖夸梅·恩克鲁玛(Kwame Nkrumah)。
在曼哈顿的工业艺术学院(现为艺术与设计高中)毕业后,布瑞斯韦特考虑过成为一名平面设计师。但在1955年,17岁的他看到了来自芝加哥的14岁黑人男孩埃米特·提尔(Emmett Till)的照片,那年夏天,他在密西西比州被白人绑架、折磨和私刑处死。大卫·杰克逊(David Jackson)为《Jet》杂志拍摄的蒂尔残废尸体的照片激发了民权运动,也让布瑞斯韦特认识到摄影有可能成为社会变革的催化剂。
第二年,他惊讶地看到一名摄影师在布朗克斯一个阴暗的爵士乐场地Club 845拍摄照片,而没有使用闪光灯。这就像有了魔法,布瑞斯韦特因此买了一台哈苏(Hasselblad)中画幅相机,开始自己拍照。据《纽约时报》报道,他说:“我爱上了它的纹理,那种淡淡的颗粒感。”
1966年,他与格兰达萨模特西科洛·萨姆特(Sikolo Sumter)结婚。一年前,他在人行道上遇到了她,并要求给她拍照。她和他们的儿子都比他活得更久,作为夸梅·布瑞斯韦特档案馆(Kwame Brathwaite Archive)的负责人,他帮助保存了布瑞斯韦特的作品;女儿恩多拉·卡莱斯特;一个哥哥;还有四个孙子孙女。他的兄弟布拉思于2014年去世。
布瑞斯韦特在80岁时仍在接受委托,为《纽约客》(New Yorker)拍摄艺术家Joanne Petit-Frère,并在2018年退休,当时他的作品正获得越来越多的认可。第二年,他的第一个大型回顾展在洛杉矶的斯科博尔文化中心(Skirball Cultural Center)首次亮相。另一场名为“值得等待的事情”(Things Well Worth Waiting)的展览正在芝加哥艺术学院(Art Institute of Chicago)展出,重点是他与音乐的关系。
布瑞斯韦特是一名业余男高音萨克斯管吹奏家,在拍摄一些照片时,他会播放爵士唱片,试图在照片中融入音乐的节奏。他在一次采访中告诉福特:“你想要获得他们演奏时你所经历的那种感觉和情绪。”“这就是问题所在。你想要抓住这一点。”